【摘要】越南经济的发展及其优越的地理位置，吸引了域外国家不断加强与越南的紧密关系。同时，这也是导致越南成为美国推进印太战略不可缺少的一环。日前，日本新任首相访问越南，双方就技术转让以及其他领域达成了一系列的协议，并且在军备和安全领域也达成了共识。此次出访，日本积极向越南推销了美国的印太战略。继日本之后，美国也迅速跟进造访越南。越美日三国自身在南海地区具有重要的战略利益。就目前的局势来看，中国同时又是日本和越南的第一大经济合作伙伴之一，两国的经济发展在很大程度上依附于中国。此外，中美双方经济仍有较大的互补性，难以脱钩。因此，从各国自身的利益出发，和平发展依然是中国、越南、美国和日本关系的大势所趋。

一、引言

日本首相菅义伟在上任之后，首次外访并没有按照惯例选择美国作为出访国，而是在第一时间选择了同为亚太地区的越南。此举引起了外界对美日关系的热议。与此同时，蓬佩奥在美国总统大选只剩下几天的时间，也进行了选前的最后一次访问，这是因为蓬佩奥欲在大选之际做出更大的政绩。此文章主要浅析印太战略下越南—美国—日本互动态势，以及面对当前西方国家纷纷拉拢越南的局势，探讨中国应该如何冷静应对。

二、越南—美国—日本互动关系介绍

越美方面，冷战结束后，由于社会和经济发展的需要，越美关系逐渐从敌对关系变为合作伙伴关系。1995年，越南与美国建立外交关系，美国开始解除针对越南的贸易封锁，越美逐步恢复外交关系。两国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关系得到全面发展。1996年开始，越南和美国的关系走向正常化，之后两国的关系迅速升温。2006年美国支持越南加入WTO，外资开始逐渐进入越南。自2010年起，越南与美国的进出口贸易总额以将近每年20%的速度增长，美国成为了越南重要的贸易合作伙伴关系。美国为了扩大在东南亚地区的影响，在军事上与越南加强合作。其目的是为了遏制中国的发展并削弱中国在东南亚地区的影响力。

越日方面，2002年4月开始，日本首相小泉纯一郎对越南进行正式访问，之后双方便确立了长期稳定的互信关系。2010年，两国在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框架下建立了“全面讨论政治、国防、外交及安全事务”的国防和外副长级对话机制，双方的安全合作得到快速发展。越南工贸部的数据显示，越日建交47年来，日本一直是越南重要的投资伙伴。近年来，日本对越投资不断增加。2018年，日本对越投资达85.9亿美元，占当年对越南外资总额的24.2%。截至2019年底，已有2000多家日本企业在越投资，注册资金达593亿美元，占越南吸引外资总额的16.7%，在对越南投资国家和地区中居第二位 。2020年7月份，日本贸易振兴机构（JETRO）驻河内代表处首席代表Takeo Nakajima在新闻发布会上提到，日本计划支持30家本国公司在东盟国家扩大生产，其中有15家公司选择了投资越南。这说明越南经济的巨大吸引力及乐观的投资前景。而且，越南有效地防控新冠肺炎疫情也是日本投资者选择投资越南的重要因素 。

美日方面，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日本的发展与美国息息相关。美国在日本推行民主改革，大力扶持日本恢复经济的发展。日本是美国的铁杆军事盟友，一直以来都保持与美国一致的步调。日本在10月18号访问越南期间就强调，日本致力推进自由和开放的印度洋—太平洋政策，努力促进供应链多样化，降低由新冠肺炎疫情带来的风险，其中包括减少从中国进口医用口罩的依赖。日本通过一系列的措施来推销美国的“印太战略”，其目的是想在印太地区反制中国。但是，中国是日本最大的贸易伙伴之一，日本在经贸领域对中国存在巨大的依赖性，这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日本对中国的反制。

三、菅义伟和蓬佩奥访问越南的背后逻辑

（一）日本访越，“政治避嫌”及美国国内肆虐的新冠肺炎疫情

近年来，日本的经济一直处于滞缓阶段，美国作为传统盟友本应成为日本最好的外在助帮手。但是由于美国在11月初举行总统大选活动，为了“政治避嫌”，菅义伟没有在这个敏感的时间点造访华盛顿，以免被外界认为公开表态日本支持特朗普连任。另外，目前美国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较为严重，可以说新冠肺炎疫情在美国已经到了肆虐的程度，这个时候去访问美国明显是不合时宜的。

（二）美国访越，蓬佩奥努力在总统大选的最后时刻做出更大的政绩

继菅义伟访越结束之后，蓬佩奥于10月29日至30日也对越南进行了访问。在蓬佩奥亚洲之行即将结束的最后时刻，突发奇想对越南进行访问。蓬佩奥表面上是打着“庆祝美越建交25周年”，但实际上蓬佩奥访越的深层意义远大于此。蓬佩奥试图在总统大选之前作出更大的政绩。另外，据越南官方媒体透露与笔者的梳理总结，蓬佩奥“应邀”到访越南，可以看出是越南主动邀请蓬佩奥前来访问的目的在于以下三点：

第一，2020年是美越建交25周年，随着国际环境的变化，越南由过去的敌视美国变得越来越需要美国，所以对于这个周年纪念日越南是非常重视的。

第二，越南是2020年东盟轮值主席国，11月中旬，越南主持召开东盟系列峰会，也就是在美国大选结果刚出来不久。原本特朗普就对参与东盟会议的意愿不高，如果未能连任，不仅特朗普本人不会来，可能连高级别官员都不一定会到场，所以提前把蓬佩奥邀来捧个场。毕竟美日两国最近都去了印尼，同样是东南亚新兴发展中国家，越南不想在这方面落后。

第三，越南和菲律宾在南海地区都有着重要的战略利益。据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在10月16日例行记者会上发布的相关信息，中菲两国已经就在南海共同开发油气资源的问题上达成共识。菲律宾宣布解除在南海争议海域进行石油勘探的禁令，并且将和中企一起合作开采南海油气资源 。这让对南海岛礁有着领土主张的越南同样也想要在南海地区获得更大的利益。由于涉及到主权争端和渔业纠纷，越南想要借助美国这个域外强权国家的力量来加大对各竞争国家博弈的筹码。

（三）越南作为“印太战略”的支点地位

蓬佩奥前脚离开亚洲，各国高官后脚纷纷访越。其中，10月31日至11月4日，韩国国会议长朴炳锡对越南进行了正式访问；印度、澳大利亚等国在近期也纷纷向越南示好。作为一个经济刚刚起步的东南亚国家，越南拥有很多优势受到其他国家的青睐。

首先，越南在亚太地区具有重要的地理位置，特别是越南位于东南部的重要的军港和海军基地金兰湾，是扼守西太平洋南部的海上要冲。

其次，越南的国际地位有所提升。越南成功当选2019至2025年任期联合国国际贸易法委员会成员国，充分体现了越南在全球焦点事务中的作用和地位。越南在担任2020年东盟轮值主席国期间，积极地发挥东盟轮值主席的作用。在新冠肺炎疫情复杂多变的背景下，越南顺利地组织了第37届东盟峰会和系列会议，东盟各国对越南担任2020年东盟轮值主席国的出色表现给予了高度的评价与肯定。

再次，在新冠肺炎疫情蔓延全球的背景下，世界经济总体态势全面回暖，而越南经济在东盟地区是唯一实现正增长的经济体。越南政府总理阮春福在政府10月例行会议上对2020年前10个月国内形势作出评估，尽管从10月份开始越南中部连续遭受台风袭击，造成重大损失。但是，越南经济增长率依然有望达到2-3% 。

（四）越南在东盟国家及域外主要国家社会网络中的特殊关系

本部分依托中国—东盟信息港大数据研究院东盟舆情监测平台，获取全球媒体数据库GDELT 2020年1月至11月全球媒体对东盟国家进行新闻报道的数据。将计算出的正面和负面舆情信息的数量作为权重，本部分构建了越南与东盟国家及域外主要国家之间的社会网络关系图。如图1和图2所示，每个图中边的大小反映了两国之间正面与负面的舆情信息量，边越宽反映的相应舆情信息量越大。箭头方向反映的是所指向的国家是箭头指出的国家对该国家的正负面舆情态度。以正面态度为例，“国家A→国家B”指的是国家A对国家B舆情信息的正面态度。两个图分别反映了越南与东盟国家及域外国家之间的正负面关系。其中，白色圈代表东盟域外国家、灰色圈为东盟国家、黄色圈为越南，蓝色圈为本文主要考查的国家（中、美、日）与越南之间的关系。

由图1可见，在东盟国家中，美国和越南、菲律宾之间的负面舆情相对于其他国家要多。同样，越南、菲律宾与中国的负面舆情也比较多。这是因为东盟国家里面越南是与中国有海域争端负面关系的少数国家，因此成为中美竞争的一个关键支点。这也是美国、日本将越南作为印太战略支点的重要原因，以此来遏制中国在东南亚地区日益上升的影响力。近些年来，南海引发的争端事件频有发生。这导致了各声索国对中国不同程度的偏见及戒备。从本国的利益出发，东盟各国自身的发展既依赖于中国，却又害怕过度依赖中国。面对中国飞速发展的经济技术，东盟各国开始有想要摆脱依附中国的想法，特别是包括越南在内的南海声索国，他们担心日益强大的中国在南海的扩张，开始慢慢将产业链转移至其他国家以减轻在经济上对中国的依赖。不过，越南作为2020年的东盟主席国，对印太战略所发挥的支点作用有限。从图2可以看出，越南与东盟国家的联系相对于域外其他国家并没有那么紧密，且东盟国家之间的联系也相对松散，因此越南在作为东盟主席国期间，对东盟国家的影响力有限，主要是受到美国等域外国家的推动。为此，美国、日本想要扩张在亚太地区的势力，必须先要与越南取得统一。

（五）越南承接产业链转移的优势

在新冠肺炎疫情暴发的情况下，由于越南的疫情防控积极有效，故而经济受疫情冲击的程度相抵较小。受益于开放的经济环境、优越的地理位置、丰富的劳动力资源和相对较低的人工成本，过去十年越南制造业实现快速发展。越南承接日本产业链转移具有绝对的优势。越南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效仿中国实行革新开放，国家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但是越南面临难题，缺乏资本和技术，只能走类似韩国的路子发展外向型经济。因此需要跟主要经济体搞好关系。各国发展同越南的关系，可以实现在该地区的利益。而且在越南发展过程中也有很多机遇，尤其是越南廉价的劳动力，这可以为各国企业转移生产基地提供机会，降低企业生产成本。所以，目前越南在世界主要国家尤其是西方国家眼里是个香饽饽，十分受宠。

首先，是成本优势。越南拥有比较廉价的劳动力市场，具有劳动力成本的优势；在土地何资源方面，越南也业具有相对优势。据日本贸易振兴会统计的资料，在同等条件下，越南的生产成本比中国的要低15%-30%左右。

其次，税收政策优势。越南从1986年开始执行革新开放后，政府一直非常重视外资的引进。越南计划投资部表示，越南政府正着手制定特殊优惠政策，以吸引大投资商和重点项目。2020年《投资法》第20条规定政府决定采取特殊投资优惠和支持政策，这些优惠政策可超越现行规定。有关数据显示，2020年前10个月，越南累计吸引外资234.8亿美元，仅相当于去年同期的80.6% 。

再次，地理位置优势。越南位于中国东盟自贸区、北部湾经济带和大湄公河次区域三个经济区的交界点上，处在中国和东盟陆路通道之间，东北连接中国华南和沿海地区，西南直通新马泰，其战略位置无一能比。另外，越南不断完善的基础设施，为越南承接日本产业转移提供了更好的便利条件。

最后，基于越南当前面临资本不足、技术落后等难题，加上日本想摆脱对中国供应链的依赖，进而积极支援日企在东盟各国打造新的生产基地。目前确定的30个有关日企投资转移的项目中，15个在越南，可见越南在日本供应链调整计划中的地位重要 。贸易保护主义抬头、全球产业链的重组，促使了日本与东南亚国家加强合作，也有了避免对中国供应链过度依赖的想法。尤其是新冠肺炎疫情之下，日本认为，像口罩等防疫物资对中国不能依赖过高，产业链要确保“安全”。

四、越南—美国—日本互动的最新态势

菅义伟在出访越南时，签署《防卫装备品和技术转移协议》，此协议也将会成为日本向越南出口装备的法律框架。除此之外，日本也在和印尼以及泰国就签署协议进行谈判，由此可见日本一直在致力想要将东南亚作为其主要出口市场。

另外，日媒称，在东南亚地区，越南和印尼这两个国家占据一定优势，菅义伟此行拉拢这两个国家，是为了实现“自由开放的印太”构想，并且配合美国开展一些活动。

从这也可看出，菅义伟正在继承安倍的外交策略，加强与美印澳三国之间的合作，想要尽早实现所谓“印太战略”，同时也想提升在该地区的影响力。菅义伟已表明东南亚之行的目的在于继续推进“自由开放的印太战略”，这一战略由日本前首相安倍晋三于2016年提出，此后日本便将外交战略资源更多地置于“印太”地区。据美联社11月19日最新消息，菅义伟已经与越南总理阮春福达成协议，允许日本向越南出口国防设备和技术。日本近年来一直寻求与东盟国家达成此类协议，以加强与东南亚国家的联系。这一协议的达成，为新冠肺炎疫情笼罩的日本国防工业注入了新的驱动力。这一协议也是菅义伟上台以来的第一项外交成果。

距离11月3日的美国总统大选只剩下几天时间，蓬佩奥在10月26日开启了选前最后一次出访。在亚洲之行即将结束的最后时刻，蓬佩奥临时将访问行程加上了越南。蓬佩奥在访问越南期间，大力兜售美方的“印太战略”，无端攻击抹黑中国，蓄意挑拨中国与南海各声索国之间的矛盾。蓬佩奥近来一系列错误言行进一步暴露了美方的不良用心，彰显了美国自身存在的严重问题。美国是“新冷战”的煽动者。但是，值得一提的是，蓬佩奥的南亚之行，除了在印度有市场外，其他几个国家都对美国的反中议题不感兴趣。究其原因，首先是蓬佩奥试图分化执政党与人民的言论在东南亚国家很难得到支持，东南亚国家的执政党或执政联盟更希望将政党、人民以及国家的发展捆绑在一起，而非催生执政党与人民的分裂，继而导致国家陷入不稳定的状态。其次，蓬佩奥对中国的许多无理指责实际上已经干涉他国内政，一贯秉持中立态度的东南亚国家绝不愿意逾越这条红线、加入美国“批评中国”的阵营。再者，受历史、文化和传统的影响，出于国家和政权的稳定性及合法性的考虑，东南亚国家不愿加入美国挥舞“民主大棒”的队伍。

总的来说，美国已经实现将“印太”从地理概念，赤裸裸地摆上了台面，采用政治打压、外交拉帮结派，通过军演、军售等行动，不断将“印太战略”做实，其产生的地缘政治影响，值得我们认真审视和高度警惕。

五、结语

面对当下的美国、日本和越南的互动态势，中国应在保持高度警惕的同时，秉持共商、共建、共享的理念，加强与周边国家之间的互访和磋商。中越双方经贸联系越来越紧密，中国已经成为了越南政治稳定和长远发展的重要依托。无论是美国还是日本，最近在东南亚推行的印太战略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成效。分析其主要原因，很多东盟国家认为在特朗普治下的美国，对盟友和伙伴的安全承诺并不可信，因而对美国扩张军事力量提出质疑，对美国提出的安全合作采取了消极或拖延的回应。在新冠肺炎疫情暴发、资源有限的特殊形势下，美国对东南亚国家的常规援助无法实现，这些因素可能会导致东南亚国家在自身的发展过程中寻求更多元化的合作关系。

中国一方面要冷静应对美国的积极攻势，通过强化对越南等南海声索国全面外交，使美国不得不和中国继续限定在经济方面竞争；另一方面中国还需要强化对美外交，通过有效举措争取美国对华稳健派，最大程度扭转中美关系恶化趋势。在中美战略对抗尚未成为定局的情况下，中国宜以“只争朝夕”的精神与美国一道推动对中美南海竞争进行有效管理，既不能使得双方擦枪走火，也不能让稳定、繁荣、发展的东南亚地区告别美好的发展前景。

中国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阶段性胜利，在一定程度上巩固了中国在全球分工体系中的地位，也扩大了中国应对“越南”挑战的政策空间。中国应利用当前相对有利的环境，积极推行内外改革措施，推动抗疫成功的短期效应长期化。对内继续加大对5G、AI、新能源等新兴产业领域的投入，借助“新基建”推动国民经济的数字化转型，将科技领域的创新转变为新的经济增长点，缓解老龄化等因素对中国产业升级的压力；利用国内完整的工业体系，加速推进“一带一路”，以确立“双循环”为目的，强化中国与外部世界的经济联系。

历史车轮滚滚向前，时代潮流浩浩荡荡，世界和平发展大势不可逆转。2020年11月中旬，《亚洲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的签署，是对美国印太战略的巨大冲击，也是东盟拒绝美国要求选边站队最明确的表态。东盟十国加强与中国的合作，也就意味着在南海问题上达成了重要的共识。美国在南海的印太战略由此受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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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 “中国—东盟区域发展省部共建协同创新中心、中国—东盟信息港大数据研究院”